【MileApo】湄南往事01-Mateoro

by苦海慈航

“他怎么敢拉黑我？！”Apo气得五官都拧在一起，几乎想把手机摔出去。造型师跟他合作多年，从没见他发脾气，顿时无措，一双满是发蜡的手停下了把他头发薅上去的动作。经纪人Bart摆摆手示意造型师继续弄，一脸心里有数的表情。

“别气别气，”Bart递过去一杯水，问，“谁拉黑你？”

Apo抓起杯子意一饮而尽，怒火似乎也跟着消化完了，他没说话，直直盯着远方的椰子树林出神，那些一点开头像就会显示的灰色的锁，好像还在他眼前乱晃。Bart猜到七八，不怕死地继续说，“你听我说句，你们那么久没联系，他删你联系方式很正常。而且你突然发消息，你让他回什么？”

“很久？才半年!这很不正常，就算十年没联系过的人我都留着电话号码，”Apo声音很低，“我想给他看一下这边的天空，挺美的。”然而无论在哪个社交平台，他发消息过去，屏幕反复跳出说明对方已删除好友的感叹号，聊天记录也停在去年，再无更新。

Bart抬头看看他说的天空，没觉出哪里特别，是再平常不过的黄昏。他想来想去，才说，“访谈快开始了，你整理一下心情吧。这次主办方选的位置好，在沙滩上，他们想着你喜欢。”

Apo依旧木然地看着天边一片灰蓝，粉色的椰子林剪影一样地嵌在那里。他意识到，那个能让他肆无忌惮分享生活的人，对他的一切都纵容的人，已经从他生活里离开了。他甚至不知道那人的近况，而他们之间也延续了一贯的默契，没有互相过问，他连问一句“为什么”的机会都没有。

于是他开始埋怨，是否天气太好，惹他回忆往事。

访谈冗长，记者努力地想从他嘴里撬出关于他私生活的信息，Apo多年的圈内经验也并非摆设，他答得滴水不漏。Bart很满意Apo开启工作状态的样子，看上去专业，热情，却也疏离，一点没有平时的小孩子脾气。

实际上，Apo心不在焉，全凭经验在搪塞。因为他脑子里被另一件事占满，他在酝酿一个疯狂的想法，而且他必须要这么做。

“Apo，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，”记者笑出一口白牙，拿出底牌，“你和Mile还有联系吗？很久没见你们公开活动了哦，是有不和吗？”

Bart一瞬间想把摄像机的电源掐了，原来这记者在这等着啊！他恨不能替Apo回答，双手胡乱比划“不要说太多”。

Apo皮笑肉不笑，冲着镜头，言之凿凿，“我和Mile关系很好，马上会再合作的，请期待吧。”

Bart闻言，两眼一抹黑，心疼马上要花出去的公关费。记者知道绩效有着落了，停止咄咄逼人，开始一派和气的收尾和寒暄。

散场后，Bart忍着进了车里才把憋住的火都撒了出来，质问道，“忘吃药了？你们哪来的合作？！分开的时候跟仇人一样，话都说不上一句是要靠你这半年的臆想来合作吗？！你这摊我不想收拾了！”

“我们看上去像仇人？”Apo反问，把手臂枕在脑后，靠着皮椅闭眼休息，没把Bart的话当回事。

“这是重点吗？！”Bart暴怒而起，脑袋撞到车顶，又痛叫着抱头坐下来。

“你这么激动干什么，”Apo直起身子，缓缓道，“深呼吸，把双手放在扶手上。”

Bart照做，皱眉看他，“所以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帮我联系律师，给Mile发一封律师函。”Apo平静道。

“原来你是打算气死我，把我杀了吧，不要折磨我了，完全没想到这就是你说的合作，”Bart语气悲凉，“拉黑你犯法了？他什么背景，你还敢以卵击石……”

“拉黑我不犯法，但是，他去年六月筹建的游乐园，”Apo划开手机，翻了好半天，翻出一条去年的新闻，伸手凑到Bart面前，“用了我的名字。”

“Apo的海底世界？”Bart突然觉得好笑，“为什么要用你的名字，真奇怪。”

“你还认为我们是仇人吗。”Apo笑了，唇角顶出一个很小的弧。

“放在以前肯定不是啊，谁不知道你们……”Bart欲言又止。

“随你想，律师函要发到他手上。”

Bart点点头，很快就说，“这个我倒是支持你，该是你的钱，一分不能少。”

“我不图钱，我只图他能出面。”

Apo话毕，半眯着眼，冰冷辉煌的街灯连成线，消失在身后。

律师函发过去后，一连五天，Mile的公司没作任何回应，网络舆论发酵得满城风雨，娱记们伺机编排他们为了利益翻脸，昔日感情不过逢场作戏。

Apo早进了新的剧组，工作是最能麻痹神经的，比什么药都好。他斜躺着玩手机，等导演喊他拍下一场戏，但网上这些七嘴八舌的讨论，好像流沙裹着他身体，让他无法从沙发站起身。连那些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人，如今也有资格对他和Mile的关系妄加评论。

Apo摇摇头，从口袋摸出一根烟，并不点燃，只是叼着。他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烟瘾，大约是上一个角色留给他的。瘾不算重，只是每当脑中总是纠结同一件事时，他就会无比地想来一根。比如，他始终想不明白，Mile为什么会离开他，也想不明白，为什么Mile既能说出“我喜欢你”，也会决绝地说“我们不要再见面了”。

还闹到连一封律师函都不愿意回。

他闭上眼，脑子里又一遍搭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。应该是夏天快结束的时候，一个平静闷热的傍晚，曼谷的热浪一如既往，他们都穿了印着椰子树的衬衫。Mile的刘海垂在额边，遮住了表情，然后他转过脸，只留一个背影，那背影又渐渐地变成一个点。

Apo总是偏执地，无法遏制地回想起那个点。

“Apo哥，你还好吗？”

是年轻男人的声音，有点熟悉。Apo茫然地睁开眼睛，见对面的人正俯身看着他。

Apo弹起身来，拍拍衣服以作整理，说，“Alak？怎么这时候来，时间还早，没排到你的戏。”

“给你们带了点水果，”Alak放好袋子，眯眼笑说，“我看你在休息，就站在旁边等着，不想吵醒你。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？”言毕，Alak用手掌来回揉了几下Apo的肩膀。

Apo抖抖肩，说，“不累，精神得很。还有，你别这么笑，额，容易有皱纹。”他随口胡诌，直到Alak收住笑容才把眼神移开。

其实Alak肤白，且浓眉小眼，一旦笑起来，那感觉就像Mile的翻版，Apo偶尔会趁Alak不注意时偷看他的脸，总觉得自己要精神错乱。Alak没有少爷脾气，他在娱乐圈左右逢源，顺风顺水，二十出头就混到正剧主演，嘴上说自己是师弟，实际上从来不需要其他人操心。

“刚刚听到导演喊你，你快去吧。”Alak提醒，轻推了一把Apo的背，Apo应了一声，小跑过去。

全天的戏结束已经是晚上八九点，Apo终于有空打开手机，一解锁，一大串未接来电占满屏幕，都是Bart打来的。没过两秒，又是一个待接呼叫跳出来。

Apo白眼一翻，想也没想就接起来。